宁波最早文字是“王”？一批金石文献首次公布

金石调查。受访者供图

日前，由宁波市鄞州区地方文献整理委员会编撰的《鄞州金石录》一书，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。

金石文物历来被视为记录史料的重要载体，涵盖政治、经济、社会、文化、地理、风土人情等珍贵信息，集书法、绘画、雕刻等艺术形式于一体，堪称刻在金石上的百科全书。

《鄞州金石录》建立在对今鄞州区范围所存金石文物进行全面普查的基础上，共收录战国至1949年现存鄞州境内的金石文物600余件/套，其中大量内容为首次对外公布，内容弥足珍贵。

尤为难得的是，该书对每一块碑石都做了释文，并撰写按语，对其中有价值的内容皆予以配图。图片尺寸大、精度高，部分还配以多张图片，对读者快速掌握文献信息极有助益。

书影。

一批名人文化相关金石文献引关注

宁波市现存最早的文字出现于何时？

《鄞州金石录》解答为春秋战国时期的“王”字青铜矛。这件文物与羽人竞渡纹铜钺同时出土于1976年的云龙镇甲村。铜矛骱部有一纹样，专家解读为“王”字。这也是宁波市现存最早的一件金石文物。

宁波市现存最早的金石文物“王”字青铜矛。

这件青铜矛与书中公布的一批墓志碑刻，皆为鄞州区文物保护管理中心所藏。该单位前身为1976年成立的鄞县文管会，这是他们首次把保存的这批碑刻文献完整地公布出来。

书一付梓，多件名人文化相关内容便已引发业内关注。

有一方南宋嘉定年间的《赵端墓志》，末尾有《四明它山水利备览》作者魏岘署名。魏岘系南宋四明水利史上著名人物，该墓志的公布有补缺作用。

末行有魏岘落款的《赵端墓志》。

还有一件明代墓志，由明代著名文人、书法家文徵明书写并“篆盖”（用篆字书写墓志盖）。该墓志全名为《明故河南开封府汜水县教谕诚静包先生配孺人陈氏合葬墓墓志及盖》，1980年在下应袁家村出土。墓志上保留了文徵明的楷书和篆字，体现出“吴门”与四明人士的交谊。

文徵明写的墓志铭。

文徵明的篆字。

《鄞州金石录》一书的指导专家、校对者，浙江文史馆馆员张如安在序言中指出，该书能够起到“存史、证史、补史作用的例子甚多”。

他关注到《赵孟传墓志》，“赵孟传作为宋朝宗室子弟，在南宋末年却‘卖友降元’，为宁波历代正直文人所不齿，明代学者黄润玉、清代学者全祖望都批判过他。”其人墓志的公布，对了解他的履历和亲属关系有所帮助。

新发现宋元碑刻墓志

据《鄞州金石录》一书编著者李本侹介绍，该书编撰中，相关普查工作深入自然村，收集到大量一手线索，“不能说毫无缺漏，但目前鄞州区范围内可以找到的历代碑刻应该说已经全部收录。”

调查中，工作人员取得不少新发现，包括较有价值的宋元碑刻。

五乡镇宝同村，有一座灵应庙，祭祀宁波的“土神”鲍盖。庙的偏房现被改为民宅，嵌在墙上的几块碑被杂物所挡，“封”在铁板内。

2023年，调查人员在五乡镇调查得知墙内有碑刻，请人清理后，在一面墙上发现了四块碑，包括一块宋碑，刻于宋宝祐二年（1254）的《宝幢重修灵应行祠记》。

此碑为梅园石所刻，碑面下半部因直接与地面接触，起壳剥落，上半部保存情况较好，年号字口都比较清晰。

新发现的宋碑《宝幢重修灵应行祠记》。

还有一块元代墓志，是2023年横溪镇业余文保员俞彭年在大岙村马岭脚发现的，叫《赵孟塎墓志》。

以前，该处便知有墓葬，被列为“三普”文物，但其墓主不详，传说为南宋丞相郑清之的母亲。《赵孟塎墓志》显示，这位夫人出身名门，系郑清之的“孙妇”，而非其母。

难得的是，该墓志的撰写者为元代知名四明文人袁桷。袁桷的外祖父是赵氏宗室子弟，论亲缘算是赵孟頫的从表弟，书法上受赵氏影响颇深，他本人也可以说是宁波历史上一个重要的书法家。该墓志保留了他的书迹，据了解，这也是袁桷留在本地的唯一书迹。

袁桷的字。

公布一批在外经商的宁波人墓志

《鄞州金石录》还收录了一批在外经商的宁波人墓志。其中有些人的生平此前并不为人所知，墓志的出土与公布也丰富了对他们经商事业与品行的了解。

1929年的《毕釐和生圹记》，讲的是鄞县（今宁波）七桥村人毕釐和在上海创办“毕德兴号”的故事。墓志说，其人创业之初，营业极简，“继而创制油衣（桐油涂制而成的雨衣），开国货之新纪元，外商自叹弗如，莫敢与竞乃者……”寥寥数语，潜藏商战风云。

云龙镇顿岙村存有一方《张炳荣墓志》。张炳荣其人，原在沪上从事营造行业，后被沈祝三看重，随他在武汉“汉协盛”营造厂任经理。他为人干练又擅长交际，深得宾主信任。

墓志说他“君性笃实，自奉俭约，不喜侈华，然遇贫苦亲邻，则解囊周恤无吝色，族中有事辄出资相助”，可见也是一位心怀乡里，造福桑梓的有大爱之人。

工作人员在调查中。

在沪经商的宁波人中不仅有善人，也有义士。横溪镇金山村有《钱薇卿墓志》，其人在沪经商，乐于提携乡里，“建桥、筑路、兴学诸善举”，他莫不全力相助。1932年，“一·二八”淞沪抗战爆发，日寇蹂躏商号，他不幸被虏，竟死于炮烙之刑。侵华日军的斑斑罪行，被记在墓志之上。

《鄞州金石录》收录之“金石”取其广义，除了碑刻墓志外，含文字的吉金（青铜）类铜钟、铜权，摩崖题刻都收录其中，系延续历代地方志“金石篇”的传统。

此外，该书还新增一类，即桥额上有人名落款的，也列入书中，为一种“创新”做法。

许多桥额有人名落款。

该书采用“双目录”形式，先以收藏地排列，阿育王寺、天童禅寺因为是碑刻收藏的“大宗”，均单独列具，再按乡镇街道划分；另一套目录系以年代编排，作为“索引”附于书后，为读者查找提供方便。

鄞州区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、《鄞州文史》主编杜建海表示，《鄞州金石录》的出版既是对地方金石文物的一次“摸底”，也有利于督促保护，提升大众的文保观念。